伴随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最近的这次搬家,外界将目光投向了他的新居所——首相公邸。
在日本,外界日常所说的“首相官邸”实际包含官邸和公邸两座建筑。“官邸”指首相办公的地方,“公邸”则是首相的住所。它们的地址都是东京千代田区永田町二丁目3番1号。
之所以引起关注,是因为建于1929年的公邸是日本有名的“凶宅”,这里发生过数起震惊全国的命案:
1932年5月15日,一伙日本海军的少壮派军人闯入这里,杀害了时任首相犬养毅;1936年2月26日,数位陆军青年军官率领千余名士兵发动政变,企图刺杀时任首相冈田启介,结果误杀了长相相似的秘书兼妹夫松尾传藏,冈田侥幸逃生……
目前的公邸于2003年开始翻修,直至2005年改造完成作为首相住所使用。而为了修建现在的办公地官邸,重达2万吨的公邸被硬生生地往南移了50米。
1932年“5·15事件”中时任首相犬养毅被一名青年军官枪杀
新建的公邸是一座钢筋混泥土结构的四层洋房,总面积约7000平方米。里面新建了接待室、餐厅和外宾客房,引进燃料电池发电、供暖系统等设备,据说每年的管理费高达1.6亿日元(约合897万元人民币)。
“虽然内部进行了改建,并没有焕然一新的感觉,白天内部的光线也很昏暗。”一位曾进过公邸的日本人士回忆说,“晚上我倒是没去过,听说地下室有一条很长的隧道。”
2013年日本内阁会议不得不通过一份答辩书,公开否认“闹鬼”传闻。
自公邸修缮完成以来,共有七位首相——从小泉纯一郎到野田佳彦——在此入住过,此后的安倍晋三和菅义伟均拒绝入住。时隔九年,公邸终于迎来了新主人岸田文雄。
“那里有老鼠、蛇和鬼魂”
没有特别的清扫和检查,也没有多余的装潢,岸田一家仅仅花了4个小时,便搬进了首相公邸。
12月11日晚,岸田请来老家广岛的搬家公司“福山通运”,从位于赤坂的国会议员宿舍运来了两货车的生活物品。另有其事务所的几位工作人员拎着西服进入公邸。
下班后的岸田站在新家门口说:“考虑到离官邸近,有利于专心处理公务,所以决定搬家。我也想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。”
日本媒体自然不会错过“搞事情”的好机会。第二天一早,他们围住首相问道:“请问有看到鬼吗?”“目前没有。”岸田回答说,“昨晚在公邸睡得很香。”
首相公邸有过各种各样的都市怪谈,诸如“牺牲者的亡灵出现在这里”“停战纪念日的夜晚,可以听到机枪扫射的声音和喊叫声”。入住过公邸的历任首相,几乎每人都能讲出一段鬼故事。
1989年6月,时任首相宇野宗佑入住公邸不久,怪事就发生了。他拧开浴室的水龙头,据说“有鲜血流了出来”。公邸上下乱成一团。
“宇野宗佑看到‘血’后,脸吓得铁青。”一位自民党的资深秘书后来披露,“其实是因为公邸一处很久没使用过的水管生锈了,水锈沿着水管流到了公邸。”
1994年4月,时任首相羽田孜入住公邸之后,其夫人绥子在《首相公邸》一书中详细回忆了这座住宅的可怕之处。“让我大吃一惊的是,这里的脏乱与荒芜。院子里的草木蓬乱地生长着。窗台上躺着虫子的尸体。堵塞的水管周围生了锈。家(公邸)的样子如此之差,出现鬼魂也不奇怪了。”
前首相福田康夫在担任官房长官时也曾说过:“‘2·26事件’的亡灵会出现在那里。有人听到过士兵行进的脚步声。”
一位资深政治记者披露,前首相鸠山由纪夫的夫人鸠山幸喜好水晶占卜,她曾说自己看到过公邸的鬼魂,“也许她有很灵的感应,所以才看到了鬼魂”。
最广为流传的一则故事来自于前首相森喜朗。
2001年4月26日是森喜朗在公邸住的最后一晚,据说他在入睡时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响声,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。森喜朗大喊一声“是谁”,接着仓皇向卧室外跑去。警卫官查看了半天,但什么都没看见。
此后森喜朗一直坚称:“那里有老鼠、蛇和鬼魂。”安倍晋三也透露:“我听森喜朗说,他看到了鬼魂的一部分。”
入住者驱魔辟邪,日本内阁发文辟谣
除了死去的鬼魂,历史上公邸所在之处还有过一段“妖猫传”。
故事发生在江户时代肥前国佐贺藩二代藩主锅岛光茂家。因为下棋起了争执,锅岛光茂杀害了家臣龙造寺又七郎。又七郎的母亲走投无路,怀抱着自己养的猫,诉说完母子的冤屈后自杀。怀中的猫沾了她的血之后变成怪猫,为主人母子报仇,把锅岛家搅得不得安宁。最后锅岛光茂家臣小森半佐卫门出马,设法驱退了怪猫,才算平息了事态。
这一故事被演艺成歌舞伎《锅岛妖猫骚动》。而锅岛家位于东京的府邸和如今的首相公邸恰巧在一片土地上。
在各种灵异故事的萦绕下,入住公邸的首相们也尝试使用各种办法驱魔辟邪。
战后第一位入住公邸的首相是佐藤荣作。他曾叫来山王日枝神社神职人员驱邪,并与爱犬一起入住公邸。
羽田孜的夫人绥子曾邀请信奉稻荷神的一位女性修行者来家里视察。“公邸庭院内有很多军人。”女性修行者望着房间的壁橱说,“这里确实很糟糕。”在这位修行者的建议下,羽田孜每天清晨都会在公邸内的几个地方撒盐“驱鬼”。
“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受到公邸不寻常的人。”绥子回忆,自己前去拜访前首相细川护熙的夫人佳世子时,也闻到很浓的香火味。“佳世子住在其中一间卧室,其余的房间都点上了香。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”
记者围堵住岸田问“看到鬼了吗?”
为了慎重起见,森喜朗辞任后将公邸闹鬼的事情告诉给小泉纯一郎。小泉当时还嘲笑说:“森先生,你在说什么?怎么会有鬼魂?我根本不信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但不久后,据自民党议员岩屋武透露:“小泉在搬进公邸的时候,曾请来神职人员驱魔。”
随着闹鬼传闻愈演愈烈,日本内阁会议不得不在2013年发布一份答辩文,公开否认“闹鬼”传闻。
不利于危机处理!不住公邸的首相备受批评
搬家后的岸田前往官邸仅需步行1分钟,他再也不用担心被骂“上班迟到”了。
今年10月7日晚,岸田就任首相才三天,首都圈发生6.1级地震,造成32人受伤。东京都内数十处水管破裂,新干线、地铁以及羽田机场等临时停运。
岸田从距离官邸约400米的议员宿舍赶来时,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35分钟。这让他下定决心搬入公邸,实行“办公和居住一体化”。
在此之前,安倍和菅义伟多次因为“上班迟到”受到批评。据悉安倍长期住在东京涩谷区富谷的豪宅内,每天乘专车往返于私宅和官邸之间,车程大约15分钟。菅义伟则和岸田之前一样,住在赤坂的议员宿舍。
这成为在野党抨击执政党的把柄之一:首相的通勤方式能应对日本的危机时刻吗?
2017年朝鲜频频试射弹道导弹,一个月内两度飞越日本领空,引起民众恐慌。“如果朝鲜向日本发射导弹,10分钟内导弹就打过来了。难道首相要等知道消息后再从家里赶过来?”时任民进党干事长、前首相野田佳彦批评说,“从富谷的家中去官邸是不可能实现危机管理的,住在公邸才是铁律。”
这里曾是日本政治事件的“震中”之地。
安倍当时反驳道:“难道只有住在公邸,才是优秀的总理?”
2020年2月13日日本发生7.3级地震,野田佳彦在15日的国会质询上批评菅义伟说:“菅首相从赤坂议员宿舍赶到近在咫尺的首相官邸花了20多分钟,一旦首都发生道路塌陷、建筑物倒塌,该怎么办?”
菅义伟给出的理由是,住在公邸会有“被孤立”的感觉,住在议员宿舍方便跟其他议员进行交流。
比起“闹鬼”,更担心“短命政权”
相比起“闹鬼”,首相更在意的恐怕是诅咒——传说首相一旦入住公邸,就会以短命政权告终。
这似乎得到了应验。入住公邸的历任首相中,除小泉纯一郎外,6位首相均在执政一年后被迫下台。
自2005年修缮完成后,从小泉纯一郎到野田佳彦为止,共有7位首相入住过这里。
安倍第一次担任首相(2006.9-2007.9)时曾入住过公邸。他后来跟记者聊起此事时说:“最好不要在那里住太久。卧室太大了,根本无法安心。如果使用屏风遮挡,又会感到闭塞。”第二次任期内安倍坚持不再搬进公邸,成为日本连续在任时间最长的首相。
不管结局如何,首相公邸闹鬼的传闻再次引发民众热议。他们纷纷在社交平台上留言:“岸田首相勇气可嘉!”“会出现犬养毅的鬼魂吗?”“岸田决定与鬼魂住在一起。”
不久前,岸田曾表示自己是相信不明飞行物(UFO)的存在的。他在今年9月的一次采访中直言:“宇宙如此之大,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。像UFO,有我们不知道的生命体也不奇怪啊。”
岸田能否逃脱“闹鬼”事件、扭转“短命政权”的厄运?还需拭目以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