莎莎又生病了。
躺在医院病床上,看着爱心人士献来的血涓涓流进自己的身体,莎莎的内心无法平静。
多年前,正是在生病输血时,莎莎被发现她的血型与父母不同,不是他们亲生的。母亲承认,应该是生莎莎时就把她抱错了。
此后多年,一家五口仍相亲相爱,感情并没有因为血缘亲疏而有所改变。但是,他们也想努力纠正37年前的那个错误,莎莎想找到亲生父母,父母也想找到失散的亲生女儿。
和莎莎互换人生37年的那个女子,你在哪里?
看病发现与父母血型不符
贵州省黔东南州凯里市弯溪街道红岩村,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里,莎莎磕磕绊绊地成长。
从小,莎莎就显得与众不同,首先是她的身体。她的个头比同年龄孩子要小不少,皮肤蜡黄,肚子却很大,体弱多病。平时她不能干重活,情绪也不能太激动,否则容易晕倒。
贫困的山村里,吃肉也是奢望。莎莎回忆,有次家里难得地买了一块母猪肉,父母、哥哥和妹妹吃了都没问题,只有她莎莎吃了后大量鼻血流不停,医院都没什么办法,最后母亲烧树枝去熏才勉强给她止住血。
另一个明显的差异是外貌。从小,莎莎就长得和家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,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。“我哥哥长得像妈妈,妹妹像爸爸,而我跟谁都不像,村里总有人说我是捡来的。”她说。
在莎莎大约十岁时,谜底初步揭晓。她在医院看病时要输血,查血型发现她是O型性,而父亲是AB型血,母亲是B型血,哥哥和妹妹也都不是O型血。从科学上说,莎莎不可能是这对父母的亲生女儿。
这也合理地解释了,为什么莎莎的个头、长相、体质与家人都不一样。但谁能解释,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?
莎莎的母亲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特别意外,她对丈夫和女儿讲述了她心中多年来的疑云:莎莎极有可能是出生时抱错了。
母亲回忆在医院疑似抱错
在莎莎母亲的记忆中,那是1985年8月30日(农历七月十五)凌晨,她在凯里市人民医院生下了女儿。当时条件艰苦,丈夫迟迟没有送食物和水来,产后虚弱的她饿得眼冒金星,头脑也有些晕乎乎的。这时,她听到有附近有婴儿的哭声,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在哭,就挣扎着过去抱起。有护士问她是哪床的,她当时把手牌弄丢了,记得自己似乎是24号,就告诉了护士,对方并没有表示怀疑。
“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抱错了。”母亲说,她很早就发现莎莎长得不像自己生的,但只是怀疑,并没有说出口,直到这次验血确定了证据。
一家人的生活陡生波澜,莎莎记得,一向恩爱的父母在那之后偶尔也会拌嘴,父母埋怨母亲不该那么粗心。她猜想,父母可能会想念那个被抱错的亲生女儿,但他们谁都没有对她说起过。
事实上,一家人对莎莎的态度,并没有因为血缘而有所改变。虽然日子清苦,但父母格外疼爱这个总是生病的女儿,有什么好吃的总给她留着。哥哥和妹妹主动承担下地种田、挑菜去集市卖这种重活,卖完菜会从集市上买好吃的带给莎莎,而莎莎只需要做一些做饭、洗衣等相对较轻的活。因为家里穷,莎莎和妹妹共用一套校服,但多数时候妹妹总是让给她穿。
“我大概七八岁时,就从大人口中知道姐姐和我们血型不一样,不是我们家的人。但我们相处得很好,和亲姐妹没什么不一样。”比莎莎小两岁的妹妹晶晶告诉极目新闻记者。
全家人都支持她寻亲
发现女儿非亲生后,莎莎母亲也去凯里市人民医院寻找过,但不知道怎么找,当年负责的医生都不在医院了,手写的住院登记也没有找到,只得无功而返。
2013年,28岁的莎莎终于查出了她多年来频繁生病的元凶——地中海贫血症。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,父母和家里其他人都没有这个病,这进一步佐证了她的身世。
父母和兄妹都高大健壮,而成年后的莎莎身高不到1.5米。因为体弱多病,莎莎33岁时才和当地一个小伙子结婚,丈夫家在更偏远的山沟里,比莎莎家条件更差。“房子是住了三四代人的老屋,一下雨就要用盆接水,桌子和碗都是破的,结婚时才买新的。我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生活。”莎莎对记者说。
结婚后,莎莎和丈夫来到凯里城区租房生活,她做点私房菜外卖出售。母亲告诉莎莎,可以自己去寻找亲生父母;丈夫则担心,小两口目前条件比较差,还没有能力赡养两对岳父岳母,他想等条件好一点再找。
但莎莎等不及了,亲生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,她想早一点找到他们才安心。最近莎莎又发病住院需要大量输血,医院血库告急,父母兄妹的血型不对帮不上忙,她只好在朋友圈求助,许多O型血的好心人闻讯前来为她献血。这时候,莎莎更加想念亲生父母:他们发病时也是这样吗?会有好心人为他们献血吗?
“我们全家都支持姐姐找爸妈,因为那是她真正的爸妈,找到就没有遗憾了。不管找不找得到,我们的感情都不会变,我们永远是一家人。”晶晶对记者说。
警方用生日排查出数十人
如果莎莎找到了亲生父母,那么,她的养父母也就找到了自己亲生女儿。两个同时出生的女子,就拥有了共同的两对爸妈,彼此也相当于多了一个亲姐妹。
但是,这只是一家人盼望的理想画面,时隔37年,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可能发生什么变故。
莎莎的母亲已经记不清当时病房里有几名产妇,但她确定其中有产妇是少数民族的,作为汉族人的她听不懂对方的话。黔东南州有三十多个民族聚居,她猜想自己的亲生女儿若被其他民族的人养大,生活习惯可能会和自己完全不一样。
晶晶也想象过自己亲姐姐的样子,她猜测姐姐是像自己还是像妈妈。同时晶晶也有很多担心,“也不知道姐姐在不在。就算在,她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现在突然出来一对亲生父母,她能接受吗?她到这个年龄应该也有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了,不太可能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。但只要找到我们就很开心,我们不勉强她认父母或回家,就算多一门能走动的亲戚也很好。”
公开资料显示,2011年6月27日,凯里市人民医院和凯里市第二人民医院合并,成为如今的凯里市第一人民医院。就莎莎反映自己疑被抱错一事,极目新闻记者近日联系了凯里市第一人民医院,工作人员未正面回应此事。
记者将莎莎的情况反映给黔东南州公安局,一位警官介绍,他们排查户籍发现,当地1985年8月30日及之前一两天出生的女子有几十人,暂未从中发现有符合莎莎原生家庭的线索。他们将继续排查,并建议莎莎和父母尽快到公安局录入DNA信息。
读者朋友如果有与莎莎寻亲相吻合的相关线索,请联系极目新闻热线:027-86777777。